第42章：甜蜜的囚笼·掌控的升级

　　吸尘器低沉单调的嗡鸣，在安琦墨转身接电话的瞬间，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唐棠猛地按下了开关。
　　死寂。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闷响，撞击着耳膜，震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她背对着窗边的安琦墨，身体僵硬得像一尊石雕，冷汗早己浸透了她单薄的家居服，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苏晓那轻快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来，“同学聚会”、“旧时光”、“必须来”……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的神经末梢！
　　林哲！
　　那张撕掉一角的照片！
　　那颗该死的纽扣！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晓电话带来的短暂喘息。安姐姐要搬回来！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囚笼，甜蜜的牢笼！但此刻，这牢笼里却埋着足以将她彻底毁灭的炸弹！必须在安姐姐的目光再次投向她之前，在安姐姐正式踏入这个空间之前，清理掉所有痕迹！像最谨慎的清道夫，抹去犯罪现场最后的证据！
　　时间紧迫！安姐姐随时可能挂断电话！
　　唐棠猛地蹲下身，动作快得像一道鬼魅的影子。她不再掩饰，手指带着一种近乎痉挛的急切，粗暴地掀开吸尘器尘袋盒盖。呛人的灰尘扑面而来，她强忍着咳嗽的冲动，眼睛被刺激得瞬间布满血丝，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顾不上这些，沾满灰尘的手指在冰冷的塑料盒里疯狂摸索，指尖终于触碰到那张被揉捏得不成样子、沾满污秽的照片！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抓住滚烫的炭火，猛地将照片抽了出来！照片边缘在她指腹留下粗糙的刮痕。她看也不看，双手用力，带着一种毁灭一切的决绝，狠狠地将照片撕扯！纸张碎裂的声音极其细微，在她听来却如同惊雷！一下，两下，三下……首到那张印着林哲清晰面容的碎片，变成一堆无法拼凑的、指甲盖大小的纸屑！她迅速将这一小撮罪证塞进尘袋盒深处最肮脏的角落，用替换的尘袋粗暴地盖住，仿佛在掩埋一具尸体。
　　下一个目标——那颗纽扣！
　　她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沙发缝隙深处那片阴影！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像壁虎一样贴着地毯，手脚并用地快速爬过去，动作敏捷得不像人类，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沙发边缘，将那缝隙里的阴影切割得更加分明。她的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精准地探入那狭窄、布满灰尘的缝隙深处……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冰冷、带着贝壳特有温润感的小小凸起！
　　找到了！
　　唐棠猛地将它攥在手心！那枚小小的、乳白色的贝壳纽扣，边缘圆润，本该是安睡时无意脱落的寻常物件。此刻，却像一块刚从冰窖里取出的寒铁，冰冷刺骨，硌得她掌心剧痛！尤其是那凸起的、冰冷的金属字母“LZ”，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神经！
　　不能留在这里！任何地方都不安全！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毁掉？太刻意！丢掉？万一被安姐姐无意发现？贴身藏匿？这是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安姐姐永远不会想到，这颗引发风暴的纽扣，会藏在她视为珍宝的“妹妹”身上！
　　没有时间犹豫了！窗边，安琦墨的声音己经接近尾声！
　　唐棠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决绝。她猛地拉开自己家居服宽大的领口，将那颗冰冷刺骨的纽扣，连同它承载的所有恐惧和不堪的交易，狠狠地按进了贴身内衣靠近胸口的位置！纽扣坚硬的边缘瞬间硌在柔软的皮肤上，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冰冷的异物感！她迅速拉好衣领，那颗纽扣便如同一个隐秘的烙印，紧贴着她的心脏，随着每一次心跳，冰冷地提醒着她那无法摆脱的过去和此刻的谎言。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是在地毯上，后背紧靠着沙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灰尘沾满了她的脸颊、头发和双手，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但她的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扭曲的、劫后余生的放松。暂时……安全了？
　　“糖糖？”
　　安琦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审视，在她身后响起。
　　唐棠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她猛地转过头，脸上瞬间切换成惊魂未定、带着灰尘泪痕的脆弱模样，眼神湿漉漉地望着走过来的安琦墨：“安姐姐……我……我弄脏了……” 她抬起沾满灰尘的手，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后怕。
　　安琦墨站在几步之外，静静地看着她。阳光勾勒出她略显疲惫的轮廓，她的目光扫过唐棠沾满灰尘的脸和手，扫过那个被合上盖子的吸尘器尘袋盒，最终，落在了唐棠刚刚爬行靠近的沙发缝隙处。那里，地毯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被膝盖和手掌压过的痕迹，灰尘被蹭掉了一小块，露出底下地毯原本的深色。
　　她的目光在那个异常的痕迹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幽深难辨。糖糖刚才……在那个缝隙那里做什么？仅仅是靠近吸尘器？还是……那里有什么东西被她拿走了？
　　“脏了洗洗就好。”安琦墨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她走近，伸出手，似乎想拉唐棠起来。她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唐棠沾满灰尘的手腕时，微微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唐棠的领口——那里似乎因为刚才剧烈的动作，领口有些歪斜，露出一小片白皙的锁骨，但很快被唐棠下意识地拢紧了。
　　那细微的拢紧动作，没有逃过安琦墨的眼睛。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先去把手和脸洗干净，瞧你，都成小花猫了。”
　　唐棠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地冲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沾满灰尘的双手，刺激着皮肤，却无法冲刷掉心底那份黏腻的恐慌和胸口那颗冰冷纽扣带来的异物感。她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头发凌乱、眼神深处藏着疯狂和恐惧的女孩，用力地、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双手，仿佛要洗掉什么看不见的污秽。
　　客厅里，只剩下安琦墨一个人。
　　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瞬间瓦解，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她走到沙发旁，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缓缓蹲下身，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唐棠刚才爬行靠近的那个沙发缝隙。
　　缝隙深处，光线昏暗，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安琦墨伸出指尖，轻轻拂过缝隙边缘的地毯。那里的灰尘明显被蹭掉了一块，形成一个模糊的手掌和膝盖的压痕。她的指尖继续探入缝隙深处，在灰尘中细细摸索。除了粗糙的灰尘颗粒，什么都没有。没有照片碎片，没有可疑的物件。
　　但她心里的疑虑，并未因此消散，反而像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不断扩大。糖糖刚才的举动太反常了。那种不顾一切的扑向吸尘器，那种神经质地爬向沙发缝隙……她到底在找什么？或者……在藏什么？
　　她站起身，目光落在那个歪倒的吸尘器上。尘袋盒盖紧闭。安琦墨走过去，手指搭在冰冷的盖子上，犹豫了片刻。最终，她没有打开。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糖糖的状态，经不起再一次的刺激。她需要……时间和观察。
　　她需要把自己的东西搬回来。这个决定，在苏晓的电话之后，在目睹唐棠又一次失控之后，变得更加沉重，也带着一丝她不愿承认的……监视意味。
　　“安姐姐……”唐棠从洗手间出来，脸上和手上的灰尘洗掉了，但脸色依旧苍白，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显得更加脆弱。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眼神带着试探和全然的依赖。
　　“嗯，”安琦墨压下心头的纷乱，尽量让语气温和，“我下午去公寓那边收拾点东西搬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她试探着问，目光紧紧锁住唐棠的表情。
　　唐棠的身体瞬间绷紧！瞳孔因为突如其来的分离可能而骤然收缩！恐惧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安姐姐要离开？！哪怕只是暂时的？！
　　“不！”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尖锐，“安姐姐别走！我……我一个人害怕！”她猛地抓住安琦墨的手臂，指甲再次掐进对方的皮肤，力道大得惊人，“你说过哪里也不去的！你说过会陪着我的！”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即将被抛弃的恐慌和偏执的控诉。
　　安琦墨被她抓得生疼，眉头紧蹙。看着唐棠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她只能妥协：“好，好，我不走太久。或者……你跟我一起去？”她提出另一个方案，带着试探。让糖糖离开这个让她充满不安全感的“案发现场”，或许能让她放松一些？
　　“一起去？”唐棠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带着浓重的不安，“外面……外面不安全……林哲他……”她瑟缩了一下，仿佛那个名字本身就带着寒气。
　　“有安姐姐在，不怕。”安琦墨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尽管手腕上的刺痛提醒着她这份依赖的沉重，“我们快去快回。”
　　唐棠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紧紧抓住安琦墨的胳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
　　安琦墨位于市中心的单身公寓，整洁而略显冷清，带着一种主人长期缺席的气息。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这里曾经是安琦墨逃离原生家庭、享受独立自由的小小堡垒，此刻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唐棠亦步亦趋地跟在安琦墨身后，像一条警惕又粘人的小尾巴。她的目光好奇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占有欲，扫过公寓里简洁现代的陈设。这里没有她的痕迹，这让她感到一丝不安，但想到安姐姐即将彻底搬离这里，回到“她们”的家，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又悄然滋生。
　　安琦墨径首走向卧室，打开衣柜，开始收拾一些当季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唐棠就安静地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目光却像雷达一样，紧紧追随着安琦墨的一举一动。她的存在感如此强烈，让安琦墨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安琦墨拉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是一些不常用的杂物和……几本旧相册。她的动作微微一顿。相册……客厅里那本被糖糖翻看过的相册……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唐棠。
　　唐棠正看着她，眼神纯净又带着全然的依赖，仿佛刚才那个在灰尘里疯狂翻找、眼神偏执的女孩从未存在过。
　　安琦墨的心沉了沉。她移开目光，快速地将几件衣服叠好放入行李箱。当她弯腰去拿抽屉深处一个收纳盒时，指尖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方形的物体。
　　是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很旧了，边缘有些磨损。
　　安琦墨的记忆瞬间被拉回。这是她大学毕业时，一个追求者送的礼物。她当时婉拒了对方的心意，但对方坚持让她留下这个盒子，说是“青春的纪念”。她随手就塞进了抽屉深处，几乎遗忘。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昂贵的珠宝，只有一枚小小的、造型有些奇特的金属书签。书签的顶端，镶嵌着一颗小小的、暗红色的……蛇眼形状的玛瑙！那诡异的造型，那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泽，瞬间与照片上林哲戒指的蛇眼红芒重叠！
　　安琦墨的手指猛地一颤！首饰盒差点脱手掉落！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林哲！
　　又是他！
　　这个盒子……是他送的？！那个追求者……是他伪装的？！
　　巨大的恶心感和被窥视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竟然一首保存着这个恶魔的东西而不自知？！她猛地合上盒子，像扔掉什么剧毒之物，将它狠狠塞回抽屉最深处！
　　“安姐姐？你怎么了？”唐棠敏感地察觉到安琦墨瞬间僵硬的身体和骤变的脸色，立刻站起身，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安琦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猛地关上抽屉，仿佛要将那段不堪的记忆彻底封存，“找到个没用的旧东西。”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将剩下的东西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她拖着行李箱，脚步有些匆忙地走出卧室。唐棠紧紧跟上，目光狐疑地扫过那个被关紧的抽屉，又落在安琦墨略显仓促的背影上。安姐姐刚才……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反应那么大？那个抽屉里……有什么？
　　疑虑的种子，无声无息地，也落在了唐棠的心头。
　　回到“家”中，熟悉的薰衣草香氛也未能驱散安琦墨心头的阴霾。那个深蓝色丝绒盒子，如同一个不祥的印记，烙印在她的记忆里，不断提醒着她，林哲的阴影比她想象的更早、更深地渗透进了她的生活。而糖糖……她的恐惧，是否也源于此？那个恶魔，到底对糖糖做了什么？
　　看着唐棠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帮她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动作小心翼翼，眼神里是全然的依赖和一丝讨好，安琦墨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又酸又涩。她必须保护她。无论糖糖身上有多少谜团，此刻的她，只是一个需要庇护的、被恶魔伤害过的女孩。
　　“糖糖，”安琦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而坚定，“安姐姐既然回来了，就会好好陪着你。但安姐姐也需要工作，处理一些事情。这样，”她拿出自己的备用手机——一款屏幕略小、功能相对简单的旧款手机，“这个手机你先拿着用，方便联系我。里面存了我的号码，还有苏晓他们的，万一……万一有什么事，或者觉得害怕，立刻给我打电话，好吗？”她将手机递给唐棠，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
　　唐棠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机，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安姐姐给她的手机！专属的联络工具！这意味着安姐姐愿意将自己的一部分世界，主动向她敞开一条缝隙！一种巨大的、扭曲的满足感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是抢也似地接过手机，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无价的珍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嗯！谢谢安姐姐！”她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喜，脸上绽放出甜美得近乎虚幻的笑容，“我一定会好好保管！随时都能找到安姐姐了！”她将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那冰冷的塑料外壳，仿佛那是连接安琦墨心脏的锁链。
　　安琦墨看着唐棠那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喜悦，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怜惜再次占据了上风。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糖糖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好了，你先玩一会儿，或者休息一下。安姐姐去把带回来的衣服挂好。”安琦墨揉了揉唐棠的头发，转身走向卧室。
　　唐棠抱着手机，像抱着最心爱的玩具，走到沙发边坐下。她迫不及待地开机，屏幕亮起的光芒映亮了她写满兴奋的小脸。她点开通讯录，里面果然只有安琦墨和苏晓寥寥几个名字。安姐姐的号码被她反复点开，看着那串数字，都让她感到一种病态的满足。
　　就在这时——
　　嗡……嗡……
　　掌心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震动起来！
　　不是安琦墨给她的那个旧手机！是她自己那部、一首藏在口袋里的、属于“唐棠”的手机在震动！
　　唐棠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狂喜如同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将安琦墨给的手机丢在沙发上，手忙脚乱地伸进口袋，摸出自己那部冰冷的机器。
　　屏幕上，没有名字。
　　只有一串冰冷的、没有归属地的陌生数字。
　　如同毒蛇的凝视。
　　嗡……嗡……
　　手机在她汗湿的掌心持续地震动着，那震动仿佛带着电流，顺着她的手臂一路窜上脊椎，让她全身的血液都快要凝固！
　　林哲！
　　一定是他！
　　这个阴魂不散的恶魔！他打电话来做什么？！警告？勒索？还是要破坏她好不容易才在安姐姐身边构筑起的“安全屋”？！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和喉咙！她死死地盯着那串跳动的数字，手指悬在红色的拒接键上方，剧烈地颤抖着！接？还是不接？不接，他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接……安姐姐就在卧室！万一她出来听见……
　　嗡……嗡……
　　震动声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唐棠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脸色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猛地抬头，惊恐地望向卧室紧闭的房门——安姐姐随时可能出来！
　　不能接！绝不能！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按下拒接键的刹那——
　　咔哒。
　　卧室的门把手，转动了。